黑天鵝事件中的「那一抹綠」：關於穩定幣的一點冷思考

穩定幣，似乎被當做了武漢肺炎這隻黑天鵝背後加密貨幣市場中最後的堡壘，發生戰爭了，大家都往堡壘裡面躲。可話又說回來，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堡壘真的就安全嗎？

行情坐過山車，我們又一次見證了歷史。

在這次的黑天鵝事件中，幣市的聯動大跌，各媒體直呼「比特幣避險神話被打破了」。而當各類資產都顯得有些狼狽的時候，穩定幣，反倒成了萬紫千紅中的那一抹綠。

– 3月12日部分加密市場行情 –

根據 Skew上的數據，在市場劇烈波動期間，穩定幣 USDT 佔據了BTC交易的 60%-75％，USDT 的發行公司Tether市值一度飆升至 48 億美元，同一時間，USDC 也經歷了同樣的市值上漲。對此，Circle 首席執行官Jeremy Allaire 就表示，雖然幣價大跌，但也還是有好消息發生的——穩定幣市場的需求激增，這說明基於區塊鏈的貨幣基礎設施開始發揮作用了。

延伸閱讀：無畏全球市場大崩盤，Circle 與 Coinbase 的穩定幣 USDC 市值突破 180 億創新高

除此之外，在暴跌進入暫時的平穩時期後，USDT 連續多天保持高溢價，場外溢價一度超 6%，也成了坊間熱議話題。不少人開始猜測其中緣由，一說是法幣資金入場抄底，另一說是太多人拋售換 USDT 但卻沒變現，也有人認為是合約增加保證金，抵禦突發風險所致。

不管原因幾何，暴跌過後穩定幣需求量大增是確定了的。穩定幣成為了加密投資者應對市場突然暴跌的對沖工具。或者反過來說，在極高的正溢價驅動下，穩定幣成了主流幣拋售者們轉移財產的臨時居所。

一時之間，關於穩定幣避險屬性的言論充斥在各類媒體上。

穩定幣，似乎被當做了加密貨幣市場中最後的堡壘，發生戰爭了，大家都往堡壘裡面躲。可話又說回來，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堡壘真的就安全嗎？

波動中的穩定幣

首先要說明的是，不是所有的穩定幣都在暴跌中還能保持價格穩定。以加密貨幣作為擔保標的的穩定幣，如 MakerDAO 創建的 DAI、以BTS 為抵押品的 BitCNY 以及 BitUSD、Havven 創建的 nUSD 等，在其錨定的數字貨幣價格下跌時，這些穩定幣會因為爆倉回購銷毀被同步蒸發，只會造成市場資金的進一步短缺，加劇下跌風險。

贖回潮下，焉有完卵

避險情緒下，資金在以 USDT 為首的與法幣掛鉤的穩定幣中瘋狂流動。但進場容易，出場難。贖回，開始變得困難。OKex 首席戰略官徐坤在活動中就表示，要警惕 USDT 的擠兌潮風險。在這次大跌期間（3月12號）其實已經出現了個別平台的 OTC 市場無法劃轉的情況，很多人都在通過 ERCRO 上進行 USDT 的劃轉，同一時段，以太坊也出現了擁堵的情況。

相似的劇情之前就上演過不止一次：早在 2018 年初，駭客事件的發生直接導致用戶無法從 Tether 和Bitfine x上贖回美元。Bitfinex 則在恢復新用戶註冊後提高了交易門檻：存入 1 萬美元或等值加密貨幣才能交易，一些不達標的用戶無法提現法幣；2018 年 10 月底，由於 USDT 託管銀行破產，導致 USDT 帳戶恐慌性拋售，USDT 大跌。但 Bitfinex 鎖定了這些帳戶造成兌付困難，交易平台 KuCoin 也當即暫停 USDT 的充值和提現功能……

– 2018年11月 Reddit 論壇網友提出的對 Bitfinex 提現延遲的質疑 –

細思極恐的增發後果

更重要的是，關於「穩定幣不穩定」的話題早已是老生常談。Gemini 曾意外關閉試圖贖回穩定幣 GUSD的場外交易帳戶，PAX 中發現可隨意凍結錢包及銷毀相關代幣的代碼，價值 3095 萬美元的USDT被攻擊者 從 Tether 公司錢包中盜走… ….自誕生以來，關於穩定幣的信用危機的報導比比皆是。

延伸閱讀：USDT發行商被挪用的 “150億儲備金” : 交易所Bitfinex第二次向Tether償還 30 億貸款

對於 USDT 為首的法定貨幣抵押型穩定幣而言，由於其發行方式和抵押方式，它們大多存在高度中心化管理且運營不透明的問題，也就是「打著去中心化的旗號，管理著中心化的平台」。有 1：1 錨定美金的合規穩定幣在安全性問題或更具保障，但在目前，無擔保、無背書非合規穩定幣 USDT 卻牢牢佔據近 80%的市場。信用無法得到充分保證，虛假超發、價格操縱、能否實現美元 1：1 兌換等問題屢受質疑。

延伸閱讀：Tether 總法律顧問承認： 「USDT 目前僅有 74% 資產支持」

暫時拋開一直以來的虛假超發問題不提，增發可能導致的後果更值得討論。根據下圖 DAppTotal.com 的數據顯示，在這次市場大跌時，以USDT為首的穩定幣頻頻增發，以增加場內流動性，緩解市場進一步下跌。

– 數據來源：DAppTotal.com –

這種類似「量化寬鬆」的手段看似和傳統金融市場的調控機制相同，實則不然。在傳統金融市場裡，央行釋放流動性時需要考慮多重因素，通過多種貨幣工具來調控經濟，不一味印發貨幣。而在幣市，以USDT為首的這類穩定幣的增發就顯得有些隨意，早前一篇名為 The Tether Report 的匿名報告就引發熱議，報告中直指 Tether 公司並不是依靠有機的商業發展，而是依據市場情況自行印發。德克薩斯大學奧斯汀分校的教授約翰．格里芬（John Griffin）在 SSRN 上發表的論文也提到這一點，當比特幣價格下跌時，USDT被發行並用於購買比特幣，而當比特幣價格上漲時並沒有贖回數據。

基於這一點，加密分析媒體 Ourea 就寫過 USDT 暴雷的劇本。

– 圖片整理自：加密分析媒體Ourea 文章 –

也就是說，這樣的增發可能在短期內會刺激幣價的回溫，但由於它釋放流動性並不需要考慮任何經濟問題，久而久之，這種肆意印鈔行為只會導致價格泡沫。美聯儲在去年11月的《金融穩定報告》就描述了一種最壞的結果：在這樣的情況下，一旦穩定幣發生擠兌現象，穩定幣的持有者會惶恐不安，他們將會要求穩定幣發行方退還抵押的法幣。又由於沒有透明可靠的美元儲備，以 USDT 為首的穩定幣成了手中隨時會爆的榴彈。

延伸閱讀：聯準會 Fed: 穩定幣恐威脅到「金融體系」的穩定性。並罕見肯定臉書《Libra》(天秤座)

而最新數據顯示（截至發文），USDT 的市值已經達到約 43 億美元，儼然已成為市值排名第四的加密貨幣資產。儘管受發行 方Tether 的信任危機及其與 Bitfinex的糾紛影響，USDT 仍保持穩定幣市場無法撼動的龍頭老大的位置。

– 數據來源：DAppTotal.com –

冰冷數據背後是巨大的資金體量 —— 一旦大廈傾頹，投資者真的有處可躲嗎？

細思極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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