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太坊創辦人 Vitalik 撰文《論言論自由》，深談「#DelistBSV」與「批判澳本聰」的社群現象

有誰在區塊鏈產業能比 Craig Wright 更有爭議？我想應該沒有了。「權力下放」是區塊鏈網路帶來機遇，社群往往欣賞透過接近直接式民主的方式，治理區塊鏈生態的多元發展；然而，這樣的權力是何其珍貴、又多麼容易遭到濫用。被社群稱為澳本聰的 Craig Wright 在產業中普遍「不是個討喜的角色」，但我們手上有握有什麼樣的權利，能對這樣的人事物做出什麼樣的言論與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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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以太坊（Ethereum）創始人 Vitalik Buterin 在其的部落格寫下了5000字長文，他從比特幣社群的網路論壇現象開始，一路到交易所下架BSV事件，針對每一次爭議發生的場域，以及社群（或實體）做出的行動分開解釋，一步一步闡述他怎麼看待「言論自由與審查」之間的衝突與矛盾，

網路社群中的一段發言往往更直接的反應個體的情緒與想法，社群若不思考該爭議的每一個環節，判斷真實的是非、濫用得來不易的權利，在這個宣稱「理想的烏托邦中」，所謂的「共識」勢必會出現（或者說已經出現）一個意識形態的犧牲者。

本文轉自台北以太坊社群《論言論自由》，由 Minako Kojima 翻譯、Williams Lai 校對：

「一句話可能既真實又危險。上一句話就是這樣。」

— — 大衛弗裡德曼（David Friedman）

言論自由是許多互聯網社區在過去二十年年間一直致力於解決的課題。

在密碼貨幣和區塊鏈社區，他們存在的一個重要意義就是抵抗審查（censorship resistance），他們高度重視言論自由，然而，在過去幾年中，這些社區的快速增長，以及涉及非常高的金融和社會風險，已經反覆測試了這項概念的用途和局限性。在這篇文章中，我的目的是解開其中的一些矛盾，並提出一個案例來闡述「言論自由」的準則真正代表了什麼。

「言論自由法」和「言論自由」

我經常聽到的一個常見的，在我看來卻令人沮喪的論點是「言論自由」僅僅通過法律約束了政府可以採取的行為，卻沒有限制私營實體，如企業，個人擁有的平臺，互聯網論壇和會議等等。密碼貨幣社區「私人審查」的一個較大例子是 Theymos 的決定，他是 /r/bitcoin 的管理員，他開始嚴格審核 subreddit，禁止通過硬分叉增加比特幣區塊鏈的交易容量的言論。

圖片譯文：

你可以把 BIP 101 作為一個想法推廣，但你不能（在 /r/bitcoin的比特幣論壇）做實際使用上的推廣。當這個想法有共識時，他才可以被推行。

比特幣不是民主體制，也不屬於礦工，也不屬於節點。換成 XT 不是對 BIP 101 的投票。它在遺棄比特幣後，成為一個單獨的網路/貨幣。你有做這件事的自由是不錯的。

比特幣特別美好的特質之一是它缺乏民主。即使是 99% 的人使用比特幣，你仍然有自由在單獨的貨幣上實施 BIP 101，而不受到其他比特幣使用者，利用民主脅迫你再用真實的比特幣網路/貨幣。但我沒有義務在 reddit 的比特幣論壇上再開闢比特幣一個論壇分支，而且我也不準備這樣做。

這裡是 John Blocke 編錄的審查時間表，這裡是 Theymos 捍衛他的政策的貼文，包括現在臭名昭著的這句：「如果 90％的 /r/bitcoin 用戶認為這些政策無法容忍，那麼我希望這 90％的用戶離開」。

Theymos 審查制度的辯護者慣用的策略是說適度的管理是可以的，因為 /r/bitcoin 是「一個私人論壇」，因此他有權在其中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那些不喜歡它的人應該轉移到其他論壇：

Neo: Theymos 營造了私人的論壇，和 Bitcoin core 團隊無關，社區依賴比特幣，所以，讓我們保持去中心化。

圖片譯文：

Bitcoin cash 不受審查，它有自己的 reddit 的下屬論壇（和所屬網路），大家可以在上面討論。把審查比特幣 reddit 論壇等同于通常意義的審查機制，似乎是證明上面大多數是政治內容。大家在特定的私有的社區中不被審查。如果 BCH 依靠自己，（我們也希望如此），那麼我們不需要審查。那些認為需要的人並不使得 BCH 變得成功，他們想控制比特幣。所以，禁止有這樣動機的人是有意義的。

Layer2 是可擴展性的解決方案。我認為，未來難道不會變成這樣嗎？

沒錯，Theymos 以這種方式管理他的論壇，並沒有觸犯任何法律。

但對大多數人來說，很明顯，仍然存在某種威脅言論自由的行為。這說明了什麼？首先，認識到言論自由不僅僅是某些國家的法律，這很重要。

這也是一個社會原則。

社會原則的基本目標與法律的基本目標相同：去創造這樣一個環境，要讓好的想法得到青睞，而不是那些掌權的人熱衷的想法。政府權力不僅僅是我們要去阻止的唯一權力，還有企業去解雇一個人的權力，和一個互聯網論壇管理員去刪除討論區幾乎所有貼文的權力，以及各種其他形式的軟硬權力。

那麼這裡的基本社會原則是什麼？引用 Eliezer Yudkowsky 的話：

在人類理性的產物中，很少有不具「前提」、「但書」、或「例外條款」的禁制令。但「不准使用暴力對待批評」就是其中之一，壞的論點會得到反駁，但不會得到子彈。不會，從來不會，也永遠不會！

Slatestarcodex elaborates：

上面引用的「子彈」是什麼意思？是否覆蓋了其他射彈？箭頭？

從彈射器發射的巨石？那近戰武器如劍或狼牙棒呢？我們該在何處界定「對爭論的不洽當回應」?

對於爭論的良好回應是提出一個觀點；對於壞的論點則是讓他沉默。如果你試圖提出想法，你的成功將取決於這個想法有多好；如果你試圖讓它保持沉默，你的成功取決於你有多力量，以及你可以在短時間內提供多少乾草叉和火把。

射擊子彈是一種很好的方式，可以在不解決問題的情況下使一個想法沉默。而彈射器發射石頭，或者用刀劍切開人，或者收集揮舞著乾草叉的暴民等方式一樣是如此。但試圖讓某人因持有某種想法而被解雇，也是一種在沒有解決問題的情況下讓想法沉默的方法。

話雖如此，「安全空間（safe spaces）」的存在有時候還是有道理的，在這裡，無論出於何種原因，單純不想處理特定類型論點的人，都可以聚集在一起，而且這些論點在這裡會被沉默。

也許最無害的是像 ethresear.ch 這樣的空間，在這的貼文只會因為「偏離主題」而被消聲，以保持討論的重點。但是，「安全空間」的概念也存在一個黑暗的一面;正如肯懷特寫道：

這可能出乎意料，但我是「安全空間」的支持者。

我支持安全空間，因為我支持結社自由。安全空間，如果以有原則的方式設計，也就只是一種自由的應用…… 但不是每個人都想像那樣的「安全空間」。

有些人將「安全空間」的概念用作一把劍，用於兼併公共空間，並要求這些空間內的人符合他們的私人規範。像這就不是結社自由。

啊哈。因此，在一個角落裡建立自己的安全空間是完全沒問題的，但要有一個「公共空間」的概念，試圖將公共空間變成一個特定利益的安全空間是錯誤的。

什麼是「公共空間」？

很明顯，公共空間不僅僅是「由政府擁有和/或經營的空間」; 私有公共空間（Privately_owned_public_space）的概念也是一個完善的公共空間。這在非正式場合也是一樣：這是一種常見的道德直覺，例如，個人私下評論歧視種族和性別的違規行為，比起購物中心做同樣的事情，則不那麼糟糕。

在 /r/bitcoin 這個 subreddit 的案例中，無論技術上誰擁有 subreddit 中的頂級版主位置，都可以證明 subreddit 一定是公共空間。一些論點特別突出：

它佔據了討論的「黃金地段」，特別關於「比特幣」這個詞，這讓人們認為它是討論比特幣的默認場所。
這個空間的價值不僅是由他們創造的，而是由成千上萬的人來到Subreddit 討論比特幣，暗示他們現在以及將來這裡都將視為討論比特幣的公共空間。
對於許多人來說，Theymos 的政策轉變令人驚訝，這件事的發生是不可提前遇見的。

相反，如果他們創建了一個名為 /r/bitcoinsmallblockers 的 subreddit，並明確表示它是少數支持者的策劃空間，試圖煽動有爭議的硬分叉在這是不受歡迎的，那麼似乎很少有人會看到這有什麼不妥。

他們本可以反對他的意識形態，但很少（至少在區塊鏈社區中）會試圖聲稱對於那些反對他們自己的意識形態的人來說，為內部討論留出空間是不合適的。

但實際上，他們試圖「吞併一個公共空間並要求空間內的人確認他的私人規範」，所以我們有比特幣社區塊大小分裂，一個非常激烈的分叉和分裂，現在成為了比特幣和比特幣現金之間的冷和平。

去平台化

大約一年前在 Deconomy ，我公開斥責了 Craig Wright ，一個自稱是中本聰的騙子，在我解釋完為什麼覺得他所說的話毫無意義時，以「為什麼這個騙子允許在這個峰會上發言」這個問題作結。

當然，Craig Wright 的擁護者回覆了…… 審查的指控：

圖片譯文：

為什麼我們允許類似 Craig Wright 在這樣的人在會議演講？布特林然後暗示 Wright 博士的大學學位不是真的。

這個問題本身已經足已震驚，但是更為震驚的是 Mow 在公開場合同意審查機制的倡議。審查別人的觀點正是 Blockstream 和 Bitcoin core 被很多人控訴的，包括直接在 Roger 的辯論中，而現在， Mow 站在所有大眾的面前，主張讓某人的聲音沉默。

我需要試圖讓 Craig Wright 「沉默」嗎（指沒有發言的權利）？

顯然不。有人可能會說這是因為「Deconomy 不是一個公共空間」，但我認為更好的論點是會議和互聯網論壇根本不同。

互聯網論壇實際上可以嘗試成為一種完全中立的媒介，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然而會議本質上是一系列精心策畫的演講，去分配有限數量的演講時段，並積極地給予那些有幸發言的人大量的關注。會議是組織者的一項社論行動，表示「這裡有一些我們認為聽眾應該接觸和聽到的想法及觀點」。

每次會議都需要「審查」所有的觀點，因為沒有足夠空間能讓所有人都有機會發言，這是形式固有的限制；因此，對會議作出選擇的判斷提出異議絕對是一種合理行為。

這擴展到其他類型的選擇性平臺。Facebook，Twitter 和 Youtube 等線上平臺已經通過推薦演算法進行主動選擇，這些演算法會影響人們更有可能被推薦的內容。

通常，這些平臺是出於自私的原因這樣做。平臺設定演算法，以便於使用者與平臺的「互動」最大化，通常是非預期的副產品，如促進扁平地球陰謀理論。

因此，鑒於這些平臺已經參與（自動）選擇性推薦演示，譴責平臺將這些相同的推薦指向更有利於社會（pro-social）的目標，或者譴責至少所有主要理性的政治部落，都認同的親社會目標，這似乎是非常合理的。（例如，高品質的知識份子話語）。

此外，「審查制度」並沒有嚴重阻礙任何人了解 Craig Wright 的故事；您還是可以訪問他們的網站，在這裡：https://coingeek.com/。如果有人已經在營運做出編輯決策的平臺，那麼要求他們做出相同規模但具有更多親社會標準的決策似乎是一件非常合理的事情。

利用這個原則的最新例子是推特的下架 BSV 標籤的活動，其中一些密碼貨幣交易所，最著名的是幣安取消了對 BSV 交易的支持（由 Craig Weight 推廣的比特幣分叉幣）。再一次，許多人，甚至是許多理性的人都譴責這次行動是一種審查制度，可以與信用卡公司阻止維機解密相提並論：

圖片譯文：

這種現象表明，加密貨幣社區致力於抗審查的和擺脫代理權和裁量權，也許是在決定是否擁有制定規則審查的權力權力應當轉移，而不是權力分散。

我個人一直批評被中心化交易所握有(過大)的權力。我應該在言論自由的基礎上反對 #DelistBSV 嗎？我認為不，支持它是可以的，但這個例子的確更難以判斷。

像 Kraken 這樣的許多 #DelistBSV 運動的參與者絕對不是「誰都能來」的平臺；他們已經就他們接受和拒絕的貨幣作出了許多編輯決策。Kraken 只接受了十幾種貨幣，所以他們被動地「審查」幾乎所有人。Shapeshift 支持更多貨幣，但它不支持 SPANK，甚至是 KNC。

因此，在這兩個例子中，退市 BSV 更像是重新分配稀缺資源（注意力/合法性）而非審查制度。幣安有些不同，它確實接受了大量的密碼貨幣，採用了更接近「誰都能來」的理念，並且作為具有大量流動性的市場領導者，他確實具有特殊地位。

話雖如此，人們有兩件事可以向幣安提出爭辯。

首先，當他們以法律信函威脅像 Peter McCormack 這樣的批評者時，審查制度正在報復核心 BSV 社區成員真正惡意的審查行為（請見 Peter’s response），在「無政府主義」的環境中，對規範存在很大分歧，「以眼還眼」的實物報復是更好的社會規範之一，因為它確保了人們只會由於他們認為合法的那些行為受到懲罰。

此外，下架不會使人們難以買賣 BSV；Coinex 已經表示他們不會下架（我實際上會反對二級「隨時隨地」交易所退市）。但下架確實發出了社群譴責 BSV 的強烈訊息，這是有用以及必要的。因此，目前為止有一個案例支持所有的下架，儘管反應出幣安「因為自由」拒絕下架也不像乍看之下那麼不合理。

總之反對集權的存在一般是絕對合理的，但只要中心化存在，請支持將中心化的力量用於你認為對社會有益的目的；請參閱 Ryan Caplan 關於協調支持開放邊界的論述，並支持反埃博拉限制，這是另個領域的例子。反對集權只需要人們相信集權是有害並且濫用的；這並不意味著必須反對所有那些集權所做的事情。

如果有人設法建立一個完全無許可權的跨鏈（cross-chain ）使交易去中心化，促進任何資產和其他資產之間的交易，那麼在交易所「上架」將不會發出社交訊號，因為每個人都能在（上市）名單上；即使它支援交易 BSV，我也會支持這樣的交易所。我所支持的是 BSV 被從已經排他性的位置中移除，這些賦予了比簡單存在更高層次的合法性。

總結：即使公共場所是非政府的，公共場所的審查也是糟糕的；在真正的私人空間（特別是對於廣泛社區而言的非「默認」空間）的審查可以是好的；為了排斥專案及其影響而拒絕訪問是糟糕的；為了排斥項目及其影響而否定其稀缺的合法性是可以的。